第一章 佛教︰唯命派的興起與消失

 

〈唯命派的興起與消失〉

 

唯命派在印度最盛行的時候是在西元4至3世紀孔雀王朝時期，阿衰家王的父親第二任孔雀王朝國王般度沙那(Mauryan emperor Bindusara, 298-272)在位期間，與皇后共同篤信唯命派，由此證明此派別並不如佛教與耆那教所指般荒謬，有其哲學思想令人信服。到了阿衰家王繼位，早年已篤信佛教，之後有計劃地南征北討開拓孔雀王朝的國土，建立了印度有歷史以來最龐大統一的帝國，他在戰爭中殺人無數，他編寫自己的歷史誤導世人，說自己後來歸依佛教，事實是未殺人無數前已歸依佛教。阿衰家王大力推動佛教的發展，曾協助佛經結集，並把佛教外傳至南北兩境外。他本人也尊重印度各派宗教，曾立碑說明，也曾撥出一些山洞給唯命派棲身，但他因為看到一幅唯命派繒圖，佛陀身上的光環是黑色的，大怒之下把在位於今日孟加拉(Pundravardhana)的所有唯命派信徒共18000人全部殺清，阿衰家王真不愧為「殺人狂魔」。自此唯命派發展式微，只有少量信徒在南印度地域流傳。唯命派也一直發展受阻，在南印度被多方打壓，視為邪教般對待，在考古遺址上看到唯命派曾棲身的山洞內，其始創人的名字有被抹去的跡象。

 

唯命派在印度徹底的消失，是在西元14世紀虔愛派運動的興起下，少部分殘餘的唯命派信徒歸依虔愛派維師魯派(Vaisnava)，敬拜主宰神維師魯(Vishnu)，這也是唯命派可以有的出路。蓋其唯命思想是真理，事實上印度現存的經典，包括諸聖所創作的詩歌都存在「一神命定一切」的思想，質疑人為的力量的無知，但不為同時代的主流思想(佛教和耆那教)所接受，而唯命派也沒有產生對主宰一切的宇宙規律所應有的虔敬信仰，所以最後融入虔愛派而徹底消失在印度國土，可說是命中最已註定，只是始創人高沙那當年並不能看到。但他看到人們的修行方式只是命中註定的生活方式，無所謂涅槃與解放，這可算是現實生活的寫照。印度經典認為真正達到靈性最高的人只屬於十分少數，絕大部分人不能達到；伊斯蘭教信仰中，先知穆罕默德也說過絕大部分人經末日審判後是墮入火獄受刑罰，進入天國的人數比例十分少，耆那教也認為人的靈魂有正與邪之分，邪惡的靈魂不會修成正果。綜觀印度至今，貧苦無依靠行乞的人，男女老幼，到處可見，但與靈性修行沒有關係。

 

筆者最後在2019年到印度中部舍爾地(Shirdi)看聖人賽爸爸(Shirdi Sai Baba, ?-1918)的故地，有關管理組織收到信眾的捐款是巨大的財富，錢多到不得了，但在此聖人故地還是充滿貧窮行乞的男女老幼，印度人不覺得有什麼問題，好像這是行乞者的生存方式，大部分人不願施捨給他們，印度政府也不會著力解決此社會問題，多靠私人的自願工作。印度知名的精神導師通常擁有巨大財富，不少不會貢獻社會，把信眾捐獻當作私人財產，印度社會行乞、貧窮的問題好像就如唯命派所說，並不是為了修行，只是為了填飽肚子的生活方式。

 

唯命派由於長期被打壓，以致沒有遺留任何經典可供世人知悉，它在印度的消失和佛教在印度的消失十分相似，都是經典、遺址被徹底破壞，殘餘信徒被善心地感化為其他宗教信仰，所謂「改邪歸正」。佛教在印度的發展也漸成為邪教的型態而最後徹底消失，儘管佛教曾在印度極盛，沒有人有勇氣把此事實說出來，總是認為佛教由古至今是正教。耆那教和印度正統信仰從來沒有在印度消失，其經典能夠一直保存，信徒只有增沒有減。儘管他們同樣面對外族的侵略和壓迫，這包括印度西北部最早歷史以來各方外族的入侵，以及最後英國殖民地統治，耆那教和印度正統信仰從來沒有被人定性為邪教。